京华烟云

功夫熊猫

下山之前海哥问我：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买酒喝。我说没有。
然后海哥说：我们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挣银子买酒喝，你明白吗。我说明白。然后海哥又嘱咐我一句：我们就是为了挣银子买酒喝，别的事什么也别干，你小子酒瘾比我大。
然后我们就拿着各自的装备下山了。装备就是临下山之前师傅给我们每人的一把剑。海哥是我的大师兄，我们是在同一个师门下学艺的。有一次我们一起偷师傅的酒喝海哥感叹的说：如果山后的断崖湖里的水全是佳酿那该多好。那一次他突发感慨的把师父窖藏的两坛竹叶青一起喝了个底朝天，之后我们一起扫了两个月厕所，从此以后，我就佩服的喊他海哥了。
师傅发给我们的剑按功夫的高低有优劣之分，功夫越好的人师傅发给他的剑就越锋利，外表也更华丽。但是不管剑的优劣与否我们都必须佩在身上，以此显示我们是这一派的人。
海哥的剑可以称得上是把好剑，剑鞘上雕刻着九条盘环的金龙，上面是师傅亲手缠的金银错，剑柄上还镶有两颗蓝宝石。我拔出他的剑，把发梢放在剑锋上轻轻一吹发尾在冰冷的青色剑锋上飘然落下。这得益于他在山上的努力。相比之下我的剑就寒碜的多，在我看来我的剑就是一层铁皮外面又包了一层铁皮，我对这倒是不以为意，因为在山上学艺的时候，海哥喝酒的时候我也在喝酒，海哥练剑的时候我还在喝酒。
我还记得当时的下山大会，师傅最后一个把剑给我很无奈的对我说：流连啊，为师已经尽力了，这些年我的酒都被你喝光了，可是我的一身武艺你却是不肯用心啊。我接过剑想起已逝的神雕侠杨过，他当时达到草木皆可为剑的化境。几百年后有一个叫金庸的人把他和他媳妇的事描绘成一幅凄美的爱情故事。我当时就寻思哪天弄本武林秘籍学学把这破玩意一扔了事。
师兄弟们浩浩荡荡的一起来到山下，然后三三两两的作鸟兽散，已经快到傍晚了，夕阳的的余晖洒在我们身后的象牙山上，山上泛起一层金光，我们在山上修炼的地方叫做象牙塔，我回头远远望去，在夕阳的映衬下它绚丽的像是一个梦境。
忽然我看到了我的小师妹贝贝，我走上前去，她衣带飘飘，恍如仙子，冲我甜甜一笑，身上的佩剑华丽的让我自惭形秽，当时我就后悔为什么刚才海哥让我帮他拿一下佩剑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我至少可以吧海哥的说是我的，可是转念一想当时下山大会时，小师妹肯定看到师傅给我的是一把什么剑了，也就罢了。
我问小师妹要去哪里，她说要去剑山去学更高深的功夫，我马上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我也去。这时海哥走过来说：去什么去，那里只有师傅的推荐才能去，你资格不够，臭小子。我想我当时脸肯定红了，但是碍于大师兄的情面我不能跟他急，所以赶紧面向太阳闭上眼睛假装晒太阳。然后小师妹抱歉的对我笑笑说：师哥，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和她一起的有不少人，手里的剑和海哥的一样。
我看着小师妹飞身上马，绝尘而去，嗅着她残留的发香对海哥说：我要娶贝贝。海哥说：你的剑劈柴火都没人用。我只好怒目而视。
已经傍晚了，夕阳完全隐去，大地展出召唤的手势让黑暗笼罩大地。我和海哥只能在山脚下的小酒店过夜了。海哥又一次问我：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买酒喝。我说没有。然后海哥一把把我藏在怀里的一个镶金的玉麒麟掏出来质问我说：这是什么。我说这是小师妹给我的。海哥马上一口回绝说：不可能。然后他就心安理得的喊过店家：这玩意能值几两银子。店家在烛光下皱着眉头端详了好一会说：大爷，这是真东西，能值十两银子。我说：这是花了五百两银子找人专门打造的。店家说：大爷，赔不起啊。海哥一摆手说：先来两坛酒，拣好吃的先上两盘。店家马上屁颠屁颠的去后面吆喝了。其实海哥说对了这玉麒麟是小师妹的没错，但她在练剑的时候丢了，而我捡到了没还给她。我没有阻止海哥，也许以后我会再见到它，就像我相信以后一定会见到小师妹一样。
酒饱饭足，海哥剔着牙满意地对我说：流连，我希望明早醒来你会个我个惊喜。我先给你说我明早起来想吃点什么，两斤上好的竹叶青，一只白斩鸡，如果有上次我受伤师傅给我熬的蘑菇汤就更好了。我说那是灵芝。
我和海哥要去的地方就是京城。师傅说京城最是一等一的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但是师傅同时也告诫我们离开了我们这穷乡僻壤要收收我们的野性子，他老人家说京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千万不要惹是生非，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拔剑，最重要的是不要给他老人家丢脸。师傅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我说的，我把剑抱在胸前低下头说：弟子谨记师父的教诲。然后师傅闭上眼睛说：走吧。
我和海哥用剩下的银子换了两匹劣马，三天之内就来到京城，刚来到天子脚下就把马留给驿站换酒喝了。
傍晚时分天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我和海哥就近找了一家小酒馆权且安下。店家一看我的佩剑鄙夷地说：角落里还有两个空位，自己过去吧。我马上冲起一股无名之火，但是想到师傅说：凡事三思而后行。我强忍住了，师傅还说过武林界中的泰山北斗清华派和北大派都在京城，派里面的人全是绝顶高手，都是在江湖里成名立万的角色，如果真的要动手的话，遇到他们我们必败无疑。
我和海哥在角落里就着残灯，推杯换盏，一言不发，周围的人都衣着华丽，觥筹交错。我忽然想起我的同门师兄林少华，当时我没进山之前，在武林中他已经是声名显赫的人物了。但是他不是靠他的剑，他而是凭借他的词曲《九月九的酒》红遍整个武林界，里面的一句词是这样的：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
据说少华师兄的老子家财万贯，当他老子送到山上的第三天，师傅就把他逐出师门了，原因是他说不想师傅的那一套破玩意。三天之后少华师兄的老子带着一万两银子的赔罪礼再次把少华师兄送到山上，师傅用手亲切的拍着少华师兄的肩膀眉开眼笑的说：孺子可教矣。一个月之后少华师兄还是不辞而别，半年之后我们这一派在武林中出了个声名显赫的人物，他就是少华师兄，因为他操琴弹唱的《九月九的酒》在整个武林乃至烟花柳巷争相传唱，当时著名的词人柳永的词已经达到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而少华师兄和他相差无几，风月场中的名角更是以与少华师兄同台献艺为荣。师傅知道这件事后激动得哭了说：想不到我第一个成名的弟子竟是我一点功夫没学到的人。再后来的一段时间内山上的弟子纷纷不辞而别，弃剑操琴，梦想有一天能像少华师兄那样一夜成名。
挣银子的活计已经找好了，是海哥的一个老乡帮的忙，就是在一个财主家当镖师，京城云集各种势力帮派，在别人的地盘上走江湖你就得交钱，我们干的就是收钱的活计。如果有人在我们的地盘上闹事的话，我们就动手，出事老板担着，据说他家的钱比皇帝老子的还多，至于我们的老板是谁，我们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露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我们只知道他是个绝顶高手，京城少有匹敌。
虽然我们是同一个老板，但是我们分很多帮派，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不同的地域，这时候地域与地域的分别就显现出来，不管你是跑江湖的还是出身名门正派，只要是同一地域的人我们都会留个面子。
一次我和海哥出去喝酒，正遇到三个东北来的和一个跑江湖的起冲突。其中一个东北人问那跑江湖的：你小子是哪一派的。那人眼一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把那东北人吓了一跳，然后那跑江湖的说：小弟无门无派。无门无派的一般分两种人，一种是绝世高手，一种就是狗屁不是。那三个东北人显然看出这个小子不过是个跑江湖的，纷纷掣剑在手说：我看你小子就欠削。我看着他们的剑和我们的不同，海哥说他们属于邪派，但是里面也不乏高手，静观其变。三个回合那跑江湖的就在地上打着滚喊大爷饶命了，但是那三个东北人兴致却越来越高。一群人在那里舞舞喳喳。不巧的是他们把一个茶壶摔倒我们酒桌上。
我刚想站起来，这是旁边站出来一个人，二十岁左右，身高七尺，面如冠玉，果然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说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反了你们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下果然把那三个东北人镇住了，然后那青年对我们一抱拳说道：大哥自己人，这几个奴才交给我了。我一看他的佩剑和海哥的一样，还真是自己人。
然后那人走到那三个东北人面前说：你们几个是现在滚呢，还是等着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其中一个东北人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就请少侠客亮家伙吧。那意思是非打不可了。那青年皱着眉头说道：还请各位好好掂量掂量，刀剑无眼，伤到你们可就不好了。领头的那个东北人急了说道：少废话，亮家伙吧。说着挥刀就砍。那青年忙说：好，几位大哥要打架也可以，你们等我先绑绑鞋带。然后那人把屁股撅起背对着那三个东北人弯腰在那绑鞋带。领头的东北人对着那青年的屁股就踹了一脚说道：我去你大爷的，老子打架还他妈等你绑鞋带。然后那青年就从门口飞到街上了，只见那青年站起来对我们抱拳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我学好了武功,我一定会回来给你们报仇的。然后他一转眼就不见了。然后那三个东北人看着我和海哥显然他们把我们当成一伙的了，此时那跑江湖的早已不知去向了。然后海哥对我使个眼色，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身子一跃展开轻功就跑。
师傅说在江湖行走最重要的是一张嘴和一双腿，其次才是一把剑。所以我们学剑之前都必须先练轻功，才有练剑的资格，以至于我们这一派在轻功的造诣上无派匹敌，剑术却少有登峰造极之人。
我和海哥一口气跑了二十里，然后走进另一家酒馆，我二话不说拿起一坛酒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把酒坛往桌上一扔抹一抹嘴对海哥说：我没带银子。然后海哥很鄙夷的看着我掏出一块银子，我说大哥自己人。
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门口又出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头也不抬地说：小二，来壶酒，妈的累死老子了。我和海哥一看就是刚才的那个自己人。他看到我们脸一红道：原来两位大哥已经到这了。我说：敢问兄台师承何派。他说：无门无派。“那这把剑”我询问似的说道，他不等我说完就说到：这是我一个老乡的，拿着剑在京城混了几年，没什么名堂，一气之下说不要这把剑了，我就拿过来玩两天。我和海哥恍然大悟，因为我们派别的人即使轻功再差劲也不可能相差一个时辰，然后我们深感羞愧。
干我们这行的就是把脑袋放在刀架上过日子，所以海哥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是我们还是碰到暗礁了，那天我和海哥喝完酒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伙蒙面人的围攻，我剑还没拔出来只感觉手臂上一阵冰凉，然后血就喷涌出来，我和海哥背靠着背，几十个人已经把我们团团围住，海哥说：死一个就够了，我掩护你，你快跑。然后我就开始跑，过了一会，我浑身是血的又跑到浑身是血的海哥面前说：师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海哥说你小子给我滚。然后他抓起我往空中一抛，然后把他的剑鞘往空中一扬，我顺势踩了一下海哥的剑鞘，借力打力，展开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跃过包围我们的人群，往南跑去。远远听到一阵兵器的响声，我想这回真的见不到海哥了。
我一口气跑了五六十里，筋疲力尽，来到一个山脚下，实在撑不下去了，我躺在地上想海哥我去陪你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我就感到我的脸硌到了那人的脚，接着我闻到了一阵女人的体香，我有气无力的说：姑娘救命。她扶起我说：算你命大，遇到我了。我说我快死了。她说没事，死不了。我说我真的快死了。她说我手里还没死过人。然后她扶着我走了大约一里路来到一座茅屋前说：这就是我家。她推门扶我进去，我只觉药香满室身上马上舒服可许多，我环顾四周，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个凳子，一盏残灯，但是小屋却是收拾得干净利落。她说：你今晚就在我家过夜吧。我看着那仅有的一张床说：不会吧，我们睡一张床。她说不会，你睡地上。我吐了口血说：我受伤太严重了，不能睡地上啊。她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啊，不是让你睡在地上，是让你睡在地上的那张草垫子上。我顺着她的手指往墙角看去，那有一张不知是什么植物的藤曼编的草垫子。我很虚弱的说：这有什么区别吗。她柳眉倒竖说：你睡不睡，不睡不给你饭吃。我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自己心想我真得死在这了。我有气无力地说：你先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好么。她说不好，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说快去睡吧。我说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吧。然后我说我饿了。她说：哦，我都忘了。然后她扔给我两个不知名的红果子。我说不会吧，我都要死的人了，你就没有别的。她说：你哪那么多不会啊。我说我就两样不会。她问:哪两样。我说：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她扑哧一声笑了说：死到临头了还油嘴滑舌。我说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江山都没了，我这条小命何足惜。她脸一红啐了一口道：爱吃不吃，吃完睡觉。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是午时了，然后我发现我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疤开始愈合了，我感到神清气爽，那姑娘正在做饭，饭香扑鼻。我说：姑娘，敢问芳名。她说：叫我灵芝吧。我说：灵芝，你这草垫子还真是好东西，我都快好了。灵芝说：好什么好，这草垫子，只能帮你愈合伤口，你还有内伤呢。我问：这草垫子是谁弄的。她说是我父亲，我说你父亲是谁，她说李草仙。我倒吸一口气说：你就是武林中妙手赛华佗的李草仙的女儿。她点点头。我说你父亲呢，她说死了，然后我就很放心了，因为据传药王性格孤僻，不见外人，遇到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个月后，我平复如初，我对灵芝说：我要走了。灵芝说：我也跟你走。我说大姐，我是去学武艺，好给我师兄报仇，很苦的。她气呼呼的说：我有那么老吗，我偏要去。我说：小姐，这样不好吧。她眼一瞪，我说：大小姐，我不能带你走。她说：我救了你的命，我就得跟你走。我说：这是什么道理。她说我救了你的命，你不得以身相许吗。我说：你救过多少人的命。她说：少说也有七八百吧。我无言以对，她脸一红用鹿皮小蛮靴死劲踹了我一脚说：你想什么呢，不管我就是要跟你走。我说：我在江湖中一文不值。她说：没关系，我只想跟着你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我默然，灵芝说：你不愿意。我默然，然后灵芝说：你走吧。然后她转过头再也不理我。
我再次来到象牙山，它已残破不堪，原来师傅在我们下山之后闭门谢客，再也没收过弟子，我来到象牙大殿，师傅正一个人坐在那打盹，师傅真的老了，我说：师傅，弟子回来了。师傅微微抬了一下眼皮老态龙钟的笑了笑说：是流连啊，我的酒都被你喝光了，你还来干什么。我跪下说道：不肖弟子是来学艺的，求师傅成全我。师傅站起来把我扶起来道：我们这一派分为剑宗和气宗，剑宗讲究以剑御剑，以招式的变幻取胜，气宗讲究以气御剑，剑随念走，你以为哪一宗更厉害。我想以念御剑才可随心所欲，道：弟子以为气宗更胜一筹。师傅道：可塑之才。
三年之后，我用师傅的给我的剑把他的游龙剑击落后，师傅惨然失笑，然后很欣慰的道：流连啊，为师的全身武艺你都已经学会了，是该下山的时候了，我的游龙剑你也拿走吧。我说：弟子不敢。长清大学城团购商业街，因为游龙剑只有掌门人才可佩戴。师傅把剑交到我手里道：走吧，孩子，你走之后我一直等你回来，现在心愿已了，你艺已学成，是时候闯荡江湖啦，我老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地，不要意气用事。
我来到京城，想着给海哥报仇，然后就去找小师妹，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这一派在京城内又出了个李大侠，更让我吃惊的是，他是海哥，我见到海哥时，他意气英发，我说：大师兄。他看到我手中的剑说道：师傅还好么。我说还好。他说本来以为那天夜里死定了，想不到我们的老板路过，把他给救了，还传给他一身武艺。然后他说凭你手中的剑，咱哥两要在京城站稳脚跟，绰绰有余。我说：师兄，我要去找小师妹。